车厢晃晃悠悠,有不少人打起盹儿来。张之勇和乔群各自想着心事。张之勇觉得后悔了,当初颠儿了就好了。也许是乔群他爹求着自己,就差给他跪下打动了他;也许,看着东北军让日本人给端了,静不下心,没法自己逃跑,不管怎么说,反正就是没跑了。再说,开小差是死罪,他也是怕跑了让人家逮住,再判就是死刑。不过这会儿,张之勇还是有点儿想跑。他琢磨着,小日本已经坐了庄,会重新大洗牌,他和乔群越狱的事,说不定就一笔勾销了。不过,就算日本人不计较他越狱的事儿,但他们在大街上的那个死样子,他张之勇能忍得了?张之勇心里琢磨,够呛。他此刻想回奉天,就是想把小桃红接出来。也不知道她现在咋样了。张之勇没爹没妈了,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她了。想到这儿,张之勇鼻子一酸,偷偷用衣袖擦了擦眼角。
旷野乡土路上,尘土飞扬,几辆日军卡车颠簸在土路上,车上满载着士兵。雄井因小腹的伤口作痛,倒在车厢里。他掏出自救包,呼唤身边的士兵为他换药。药换到一半,雄井因疼痛大声喊:“停车!”有人敲车棚,车子骤停。伍长不动声色地命令司机:“开车!”车子重又启动。伍长凑过来问怎么回事,一个士兵报告说雄井的伤口化脓了,需要消毒。伍长蹲下来观察雄井的伤口,把消毒剂拿来,还有一把锃亮的匕首。伍长把蘸了酒精的药棉点燃,擦拭刀子,让几个士兵摁住雄井,他打算把雄井伤口边上的烂肉割掉。雄井看出来了,苦苦哀求伍长把他送到医院,伍长没理他。伍长轻蔑地笑一笑,打算自己动手。雄井哀求他说车子总该停下来吧,这样下刀子会有危险的。伍长心里说车一刻不能停,明天下午五点之前,他们必须占领牛镇。几个兵将雄井死死摁在车板上。伍长一刀剜下去,雄井惨叫一声。接下来伍长又把蘸了消毒剂的药棉塞进他的伤口,雄井呼叫着,疼得几乎昏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