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喝醉酒的时候有一次半夜敲开阮宜的卧室门,五十岁的人流着眼泪问:“爸爸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?你告诉爸爸。”
可她要怎么说呢?她说出口只会徒惹他生气。
他亲自带她去香港和加拿大治疗,没在乎过金钱和时间。到后来阮宜在日记里写:我没有觉得任何人对不起我,是我对不起任何人。
为什么别人家的小孩子跌了跤也可以爬起来继续跑,在她这里就不行呢?
她哭到在沙发上睡着了,也不晓得企鹅的节目是什么时候播完的。然后“丁零零”的声音惊醒她,开门一看,门外站着信文学长。
7
她不愿哭得红肿的眼睛被他看到,双手覆在额头上,低着头,只说头疼。
信文学长说,因为一直联系不上她,所以来看看。阮宜摸出手机,看到很多很多条未读微信,就不好意思地笑,从厨房里端了热红茶给他。
“你一个人在家?”
“是啊,他们都忙。”
瞥过去电视屏幕已变成雪花屏,不晓得是哪里接收不好,她关了电视机又转过头抱歉地笑笑:“刚刚还在看来着。”
他问她要不要吃一颗布洛芬止痛,她说不要。沉默了一会儿,他说不如出去走走,两个人就打出租车到了海边栈道。一圈圈浮标在海面上鼓成圆胖的河豚,阮宜说:“你不知道,十一月还有过台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