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怕,他对于他的恐怖感到极度的羞耻。他瞧不起自己,他憎厌自己以致病倒了。他要死,人家也以为他快死了。
但他不能死。他内心有一种癫狂的求生的力量,这力量每天会苏醒,求生,为的是要继续受苦。——他如果能不活动呢?但他不能如此。他不能不有所行动,他行动。他应得要行动。他自己行动吗?他是被动。他是卷入他的癫痫的热情与矛盾中,好似但丁的狱囚一般。
他应得要受苦啊!
“使我苦恼吧,苦恼。在我过去,没有一天是属于我的!”
他向神发出这绝望的呼号:
“神哟!神哟!谁还能比我自己更透入我自己?”
如果他渴望死,那是因为他认为死是这可怕的奴隶生活的终极之故。他讲起已死的人时真是多么艳羡!
“你们不必再恐惧生命的嬗变和欲念的转换……后来的时间不再对你们有何强暴的行为了。必须与偶然不再驱使你们……言念及此,能不令我艳羡?”
“死!不再存在!不再是自己!逃出万物的桎梏,逃出自己的幻想。”